半小时后。
“这是真的？”韦德密尔双手捂着脑袋，“tm的。所有人都被苏神骗了。”
“准确地说，是我们被骗了。我们上一辈的人肯定都知道些什么，只是因为多方面的压力……”
“有些传承断代了。”
“是的。”

两人沉默良久，韦德密尔憋不住了。
“淦！”
却是福克斯先骂了一声。
“怎么回事？”
“我爸被卫道士抓走了。”他举着数据终端，站起来拍拍屁股，拉上韦德密尔奔向屋外，粗暴的动作扯烂了好几张苏神的海报。
这绝对不是偶然。
福克斯跨上车座，手猛一打油门，小电驴叫得比之前更难听了，花纹几乎已经平掉的轮胎卷起一大捧尘灰。
“咳咳……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我老妈发过来的信。一个历史老师在教书的时候被卫道士抓走，还能是什么情况？”
“但是你爸肯定也用过硬盘里的破解程序了，那除非是突击检查。可真nmd走运啊。”
二人来到学校门口时，福克斯的父亲正好被几个人押送出来，他的眼镜破烂不堪，很勉强地扒拉在脸上，面颊一块青一块紫。
“我们是苏神任命的净化使者！”领头的那人穿着不多见的轻型动力甲胄（上面花里胡哨地涂着一个看着很像心脏的简笔画）。
“光点会照亮每个黑暗的角落！”后面几人神色狂热，握拳高举。
在精神亢奋的几人衬托下，他却没有显得萎靡，反而开口道：“能等一会吗？我想再看一眼我儿子，他就在那边。”
“苏神短暂地宽恕你，你这罪人。”
福克斯走上前，“爸。”
“学校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历史被篡改，被玷污……答应我，不要回头。”
“胡言乱语！你已经被污染了！”领头人一拳打在福克斯父亲的腰上。在动力装甲的威力加持下，他直接飞了出去，瘫在地上，但多亏了义体化，没有昏过去。良久，他翻了个身，眼神迷离地看着锈蚀不堪的学校大门。大门上头的“史实研究学校”六个大字早已不像百年前那般金光闪闪，而是在残阳下颓废地接受垂暮的事实，两只石狮子损蚀得威风全无，任由青苔攀附。
“保护好……火种。”他艰难转头，看向福克斯，手指不停地颤抖，大体的方向是韦德密尔。
“你在说什么？”福克斯疑惑道。
但几名卫道士没有再给这对父子机会，他们将奄奄一息的父亲抬起，拖走了。
福克斯伫立在原地，直到韦德密尔开口：“娘希匹。”
“看样子我爸活不成了。”福克斯似乎是毫无感情地耸了耸肩，把她拉到路边上坐下，拿出终端开始打字。
“他是灰域所剩无几的历史学者了。”
“是不是和前阵子你提到的换教材，还有那块硬盘有关系？”
“应该是的，他早就看现在的教材不爽了，就在课堂上‘夹带私货’。不过他在拿到硬盘之前，了解到的东西应该也很有限。”
“对苏神的客观评价……还真是个要掉脑袋的学术议题啊。”
他们都还记得前两年的恐怖。所有灰域的流民都被要求禁止私藏与历史有关的任何物件，除了脑袋里的记忆——于是卫道士开始巡视网络，美名其曰“让苏神的注视浸润每个人的终端”，然后开始没收与历史有关的脑袋。
下课铃打响，为数不多的学生从校园内走出，面色迷茫——他们的最后一个老师刚刚被抓走了。
福克斯继续埋头打字。
“要给他们看吗？那些东西。”
“不行，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有没有更可靠的人？”
“你呢？”
“呵，我就一睡桥洞的孤儿。”
“那好吧，我跟我妈打声招呼。”
“你真的想把那些东西公之于众？”
“是的。我不能让我爸白死。”
“算我一个。”
“你今天晚上要是不嫌弃，就到我这来商量。”
“就等你这句，今天不用让人给我介绍活儿挣晚饭钱了。”
两人回到福克斯家中，显示屏上放着强制插播的全频段广播。
新闻标题是“净化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