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密尔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从小就不愿意去教会学校念书,为此她甚至在十来岁时公开挑衅苏神教皇帝国的所有信徒——在一个最高权力属于教皇的国度,这实在是不可理喻。但教皇还是宽宏大量,饶恕了她的原罪(信徒说若她被判为异端接受审判,她会当场自尽,于是教皇原谅了她),允许她前往没有神庇护的地方流放并自省。在这片叫做灰域的流放地带,她结识的朋友们根据她的名字谐音和她像是塞了火药的嘴,给她起了个叫“爆裂风车”的外号。

灰域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可大家都很珍惜这片仅存的乐土。传教士年年都要过来征用不少的土地,流民们便只能往亡海的方向退缩。
“你知道吗?当年,敖叁被流放到灰域,可他仍然没有放弃收集每一个流民的创作。”
“后来呢?”
“后来,教廷将他定罪,要他带着自己收集的数据到亡海深处去。”
“亡海的高浓度核辐射可不是闹着玩的!”
“总比羞辱地死在信徒的唾弃中要好,这是教皇最大的仁慈了。他被押上船的那一天,有不少流民以死明志了。”
“……唉。”
“你从哪里搞来的语音记录?”韦德密尔摘下耳机戳戳福克斯。后者吓了一跳,“啊!这是我爸妈的对话。”随后他喝完自己的那杯,压低声音,“我爸翻到了一块他爷爷留给他的公元纪年的硬盘,上面有很多……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然后我就悄悄录到了这段。”福克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这里人多。回我家再说。”
“我可是女生!”韦德密尔按着嗓子小声吼道,但还是跟着福克斯走了出来。
“哦。”福克斯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那块泛着电子流光的招牌,“那你和我到酒吧来干什么?”
“……”
字迹斑驳,只能依稀分辨出“友马”二字的电动车支支吾吾地发出难听的咳嗽声,韦德密尔一跨上去,又转成杀猪般的哀嚎,但福克斯还是不放弃对油门的摧残,“老物件就是不好使,也不知道一百年的老古董留下来还有什么用。”
两人磕磕绊绊来到福克斯家。
“数据终端给我,帮你拷贝。”福克斯扬了扬手。
“不能给你,教廷把我流放到这里的时候就安好了后门,我怎么也删不掉那个‘苏神语录’。”
“我有办法。”福克斯把自己的终端拿给她看,“我这上面已经没有那个破软件了,你知道的,我以前顶撞传教士的时候也被迫装了那个。”
“Emmm, 好。”韦德密尔有些犹疑地把自己的终端拿出来交给他,看着他把终端和一台古早味溢出的电脑连上——光是套娃似的兼容接线就捣鼓了半天。
随后福克斯打开那个古董硬盘的文件夹——扁平化的窗口倒是挺符合现在的审美——和其中的一个程序,系统卡了半天后弹出一个窗口:
“你要允许此应用对你的设备进行修改吗?”
光标移向“是”,并点了下去。
那终端的全息投影慢慢地变成了一幅近代电视机中炒芝麻般的图景,韦德密尔见状就要给福克斯一脚,却被提前拦了下来。
“别急,我当时也吓了一跳。”
终端的显示又慢慢飘了回来,还是那个熟悉的界面。韦德密尔松了一口气。
“但这不是最神奇的。”福克斯摆出一个蔫坏的笑,把电脑关掉,“那硬盘里有很多不得了的东西,我已经传到终端里了。”
韦德密尔看向福克斯的终端,上边的奇怪图片似乎是从一个叫“微博”的近代软件中截下来的:
“@肖先daytoy:八卦不你,艹”
韦德密尔的下巴差点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