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初受谭凯邀为年集所序
人受弱冠岁,世转庚子年。
谈及心变,是以怀德而威灵散,历难而神锐陨,势气消融矣。顿步于东墙西墙南墙北墙之前,方知人力维艰而世有须弥般难山,我心如尘而境含修罗般魔障。
其不易哉。
然常念罗曼罗兰有云,既晓生满荆途而不屑死,尝闻命如苦胆而弗忍弃,英雄之谓也。乃觉虽人力如孱水,心神如芥子,然不可轻薄贱己焉。盖微尘有其落山,涓流有其归水,何须顾影自怜而不聚神于前路乎?
遂以自劝,亦勉诸君也。
人受弱冠岁,世转庚子年。
谈及心变,是以怀德而威灵散,历难而神锐陨,势气消融矣。顿步于东墙西墙南墙北墙之前,方知人力维艰而世有须弥般难山,我心如尘而境含修罗般魔障。
其不易哉。
然常念罗曼罗兰有云,既晓生满荆途而不屑死,尝闻命如苦胆而弗忍弃,英雄之谓也。乃觉虽人力如孱水,心神如芥子,然不可轻薄贱己焉。盖微尘有其落山,涓流有其归水,何须顾影自怜而不聚神于前路乎?
遂以自劝,亦勉诸君也。
庚子去岁,余共吹灰阁诸子交游,寄身山水,恣作欢嬉,衔觞赋诗,绰绰然得意焉,故以为集,铺张文字,多示故旧。余乐甚,以为情有类庄生逍遥者,可以受之无疆,遂属文,序是集。
今顾而读其序,则笑尔时之矫饰执迷矣。余尝为诗,尤六朝逸风是效,所取甚肤浅焉,但有人设,全无领悟。饮醉者,非嗜酒也,乃欲学太白、陶公,而竟不解深意也。孤高者,非不嬖颜色也,乃往往途有所顾,愀然以自欺也。何公读过曰:「卿本不作偈颂,谋入非想天,又不知其何谓,以吾侪弱冠,固易迷津矣。」不亦得之!
毛诗序云:「诗者,志之所之也。」然则志恒伪,夫诗何以为哉?终无异乎机器所缀耳。至若诗骚之不读,骈散之不学,典故之不知,纵有壮心如火,徒炙白肉,尚莫能玩其味也,况无火之炊欤?此不刊之论,前人之述备矣。曩者自或好以文采洋洋说玄,方今始以为戒。
唐人王子安、杜少陵等,史谓自幼能文,潇洒傲岸。若以今度古,区区髫龀之能事,料不过饤饾辞藻而已。盖今见其幼年所赋之可称者,无非简择矣。然王子之作滕王阁序,杜公之赋三吏三别,何也?犯事累父,南涉无因,锐气尽挫,遂成关山萍水之思;官败国破,举目乖谬,冯唐已老,而有出师未捷之叹。是以其侪去蒙昧而能审世度情也。且观阁之诸子,散木则游刃物我之理,才高不羁,淫淫其咏;唐子则数罹门第浮沉,宠辱偕忘,诗境周博。嗟夫!余今唯计于柴米,攻于学业,既弃伪志,而未尝遭逢者,果不能言乎!然真意非可急觅,我曹其姑待之矣。
与唐子论文有感,遂复为序,兼遗唐子。辛丑年七月初六属于洞庭湖。
后人每语夫二〇二〇庚子年,料必慨慷于新冠疫难也。时维己亥腊月小年,余共徐子自杭越还复,少驻武昌,适会汉口疾疫萌蘖,余等侧闻此变,乃仓促发轸,幸归湖湘。彼时门庭阒静,烟火冷清,虽除夕不改。念无以为业,遂朝暮抚琴展卷,所读多诗词、老庄也。俟至三月,戒禁渐弛,余始出,乃睹其光景,纵春日而萧萧然焉。伫立长街,不知所往。忽而意欲逍遥,即不顾厉疫,乘绿皮火车,任游无所趣也。惟及其地,会其人,饮其酒,听其言,忘其夕,续其游,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所见所闻,何啻卷帙,而先浏览网络,听其各家片言者,更不过大井回响耳。
余所从游,以五月登岳麓山为最殊。方余与徐子会,于是降狂霖,人皆奔避,吾侪独脱衣弃履,渴饮雨,疲卧泥,登山如攀瀑,陟乎山巅,恰逢雨霁,而长沙全在云虹之间矣,其大厦宛若蒹葭,湘江殆于沟浍,故而以秋毫之末比我,不亦切哉!蒹葭则岁枯,沟浍则时涸,人之生活,奚异夏虫哉!然若为尘埃以至无物,焉知山水之乐耶?以秋毫之躯行大块,以夏虫之目视往来,由小度大,则景观无限焉,非人弗可乐此。是以我乐故我在,我既乐,而不为人而乐,则人各得其乐;我既在,故不能诈以为不在,则人各有所在。余之有精神于天地,浑然所寄,盖诗文矣。
辛丑岁二月二十日谭凯撰于武昌
是年正,方余自武昌归于岳阳,途闻瘟疫流恣,而武汉首当其冲,桥隧阻断,城关闭封,民众相避,车马不行,门庭阒寂,烟火冷清。侥倖之余,亦只得禁足,百无聊赖之时,于阁物拣取琴箫一副,尚堪吹拨,独无相和者耳。遂日作宫角,至甚时乃废寝忘食,即兴自度之律,差致录音笔内存满溢。遴择其中,叠以板眼和声,成诸电音,焉有《吹灰阁杂音》三卷。
《杂音》辑曲凡十首,无词,唯采样念白或隐约闻见。集名之谓,曰和声配器之杂,曰风格听感之杂,曰题材意蕴之杂,总此三杂,谓之“杂音”。是故此集之中,不必皆有所相及,亦弗须求其甚解,其间采样念白种种,无非随心而发,如此而已。是为序。
庚子端午日撰
高考既毕,闲居无绪,仰望星汉,遥想初入高中时,尔来差有三年矣。其间虽有课业冗重,情绪纠缠,走笔摊书间,故事亦大有可道者。而谭子之所著南窗集,则将三载喜怒哀乐熔炼于一册,稍稍品读,回味隽永。
吾与谭子初同班,即结深交,后虽分殊,乃交通依旧。时值高三,学业维艰,笔刀鏖战,不容云鹤,谭子之恩师亦以令禁断,犹弗为所慑,往来不绝也。问何以往来?上至民生国计,下至题课尤物,八方四海之事,古今遐迩之文,无不辄谈。虽是忙里偷闲,毕竟苦海添星,由是全交,便知谭子之情欲不异乎常人,但其璞质天成耳。故其诗文之所成亦不足奇也。
吾谓南窗集,其中诗词,乃描摹高中生群体亦工亦粗之剪影,记以客观所见,著以主观之色,叙达人事本来,而不失真性情,诚足称哉。“小园三日花开落”之触景生情,“破茅直上杀伦魁”之豪情壮志,“轻摇舴艋听㴩涟”之安闲自在,“珞珈山下有何公”之殷切祝愿,谭子之心境,一览无余,赏读愈细,则共鸣愈深也。
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其初试笔墨,入木未干,所著文章,确不及作文豪椽笔。然而以其韶华未艾,一代大家将来可望。柒班捌班虽穷乡僻壤,可见不乏奇趣之魂灵,奇异之凡人,较之六楼士子书痴,讵不觉胜乎?
己亥五月初九 邵阳何紫东谨跋 |
公元二〇一九年,吾友人谭视怀集吹灰阁之大成,作南窗集,自注之。后虑及无简介之序,乃谓余曰:“君可为南窗集作一序乎?”余乐甚,自以受高人之托也,应善遇之。然思前忖后,恐余之拙笔于仙文之气息有所毁伤,故战战兢兢,斟酌损益,一字一思,乃成此文,诸君见笑。
谭君之集,可谓文体全矣,为古诗,为近体诗,为词,为序,为传,为记,乃至于现代诗亦囊括其中。文章有即兴之作,亦有沉思感慨之言,阅者宜自取所需,见真性情而同乐,遇严肃者则共思,乃可通达其嬉笑怒骂之深意。
余私以为此集也,虽不及名家之言,竟乃自成一派也。诸君阅者须抱谅赏之心观之,切莫滥言谭君之阙,有此闲情,大可自作一集,邀人作序罢!
己亥年立夏日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