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泥头车可以创死你
一辆火车加上我
可以创死100个你
其中50个是我压着你从你身上碾过
50个是我在夜里失眠时
生与性的气息在你身周弥漫
这里是武汉,从武汉到青岛北要花20个小时
20个小时足够我想20个我爱的女人
她们散落在中国20片土地上
用柔软的身体养活爱意
在床上她们长着和你相似的模样
我开着火车从武汉站出发创死你
我拿着钱和对女人所有的恨意创死你
我用我十几年春天里攒下的憧憬幻想创死你
火车会开进山东,开进你的家乡
我会使我爱你,哪怕是曾经在另一个春天
另一些火车带上你的身体飞奔而去
这些都使我明白
泥头车和我从千里外向你奔来是同一种事情

*必要的注释:标题取自余秀华作品《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曾因题材问题引起过巨大争议。

重压,又是一只手落在我的胸口上狠狠往下摁住。
我低头一看,啊,是自己的手!
不是欧内的手也不是你手,我松一口气把手拿开,可这一拿开,我就感觉脑子里神经不自觉地冲动。
我扶着墙开始干呕,喘粗气,随后蹒跚着往宿舍的门走。
啊,我又发病了。我这样想着。
脑子里那个影子......它是灰色的,它正试图从我的身上攫取色彩。
我的药呢?
啊,我没有药,确实没有啊。
也许你杀了我可能会好受一点?影子?
影子当然不会回话了,我收摄好心神,拿出钥匙开门。

你已经为她写了不少诗
也已经写了不少曲子
如同对准她砍下的一刀又一刀
此刻她就坐在夕阳里面等你
她还剩下7200秒,能够和你对望
而你所怀抱的畏惧的内心
令你住在冷里,你看她就好像看冰
她冰的肉将你的手指深深冻结

夕阳啊!夕阳,它照着你也照着我自己
夕阳它照着大地。夕阳要把你照死了
你就站在这里。看着她飘散的头发在风中
与你隔着一条红色的摇滚河流,它澎湃地流啊
人们狂怒,称之为勒塞之河,它只存在于你心中
那些记忆最湍急的地方,无数人丧生于它的恐怖
而你窒息,深知全部的她
都在这暗河里不停涌动。你跳了下去
你知道你不会泅水,你震悚着
一千个奔流的她裹狭着你的阴茎与灵魂

这里夕阳不会落下,你拥有足够的时间
去狠狠记住她年轻的肉和脸
你可以恣意想象她的笑容。这里大地是黑色的
黑色的土布满东西南北,吞吃了无数灵与肉体
黑色的一抷抷土是人们沿着河岸沉默
而你直立的火啊,点燃它们,你的阴茎直立,就好像曾经
那个下雨的晚上,你点燃她送给你的日记一样
火光中她的脸快速成型,你的刀柄砍在土上
你力撞击着她全部的肉,她们笑容芬芳
而你跪着吟唱:泥人沿着河面燃烧,它们自焚,
勒塞之河用血洗你:你脊髓燃烧、你的记忆燃烧、你不灭的火在此殉道。

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

言语充斥,填满了世界
和世界的天空。于是它们
成为同义反复式(p∨∽p)的殿堂
一切都如它们之所是而是,
如它们之所发生而发生。
万物安宁于光滑的界限之间
(极致光滑即是极致坚硬)因此
他们彼此习以为常。当
神们歌唱,于世界或世界的边缘
那歌唱声和我们日夜所听到的
并没有什么不同
20.4.22


作画之时(范围为世界)

一种固化的水泥(或沥青和石灰墙)
于很久以前早已成型。此刻它们凝固,
颜色鲜明,锐度粗糙。

如快速风干的油画,它粗颗粒的质感
你感受到世界于此失真,进入到时间的内部
再内部,直到色彩不再是色彩
天空固化,五彩斑斓如雪崩般剥落
20.4.26


时刻(之二)

神渐渐变得稀薄,于黎明
和风一齐逝去。此后晨雾散尽
再此后,变成苍亮的白天
此时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让伤口结痂
白天人们习惯做高兴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
我们在地上爬行,爬行,成为了爬行动物
披满鳞片和坚硬的壳。在壳子里面
我们是软体动物(本身构成一种隐喻),柔软
如同神一般缥缈。当黑夜来临前
红巨星在天边闪烁,人们朝圣着
唱着离别的欢歌,如同渐渐隐没的曦光
20.5.14

这段时间写诗的频率大幅降低,也反思过口语诗所能到达的地方。这三首诗的内容都涉及到了神、世界等等更加形而上的东西,不如说,写这些形而上的东西一直才是我的本意,只不过囿于口语诗“表达真实的日常语言”的教条,迟迟没有做出尝试。从这个角度,这三首诗也可以看作是我将“主题”有意识地引入诗歌的一次尝试,而且似乎是成功的尝试。